Danc

榨汁机

我以为我是不会看韩剧的。结果上头了,是徐尹,同化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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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榨汁机?

尹钟宇垂下双手正对着它。惨白的灯将他们切开,银色刀片仿佛在呼吸。钟宇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输入文字。


[智恩,我买了一台榨汁机]

 

石沉大海。他僵硬地躺倒,把头埋进枕巾里。今天是周六,智恩应该能很快看到消息。走廊里响起双胞胎尖锐的笑声,房东在厨房四处敲打,隔壁传来若有若无地鼻音。

“我在做什么啊……”榨汁机放在电脑旁边,崭新的塑料外壳与房间格格不入。尹钟宇很久没有关注过超市的水果摊了,一是对没有持续摄入维生素的习惯,二是因为预算紧张。所以不是他的一时冲动,是榨汁机在恳求他带自己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进行某种仪式一般闭上眼。男孩心想:如果,如果智恩问起原因,我马上就从这里搬出去。住宾馆也好睡大街也罢。我要回去,回到光明的地方去。他缓缓睁开眼睛,扫过白色的信息框。

 

[知道了,哥哥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最近是苹果的季节呢,喝点苹果汁放松一下吧]

 

他不喜欢吃苹果,碎成汁不会让这种红彤彤的,代表着罪与欲望的水果更讨喜。他输了一场判定,恶魔正撕扯着他莹白的脚踝诱惑他走进深渊。

 

[亲爱的,只要你想,你可以做成任何事。]

 

该死!

他站起身,迷失在幻象和现实的交界——二者如此相似,正如此刻他与身后之人逐渐重合的影子。他装作不在意地把废弃的稿纸一骨碌倒进榨汁机里,颤抖着接通了电源。过道被巨大的机械运转声填满,令人眩晕的尖笑和肉的气味都消失了。纸片安安静静地飘落,油墨经过破碎随机重组,回光返照般地鲜活。尹钟宇知道那是谁了。纸糊的墙拦不住人们对噪音的抱怨,只有可以。

 

“真可惜,我很喜欢那一段。”

徐文祖的手臂搭在钟宇的小腹上,把人带上狭窄的床铺。他可爱的作品剧烈地扭动着四肢,在听到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戏弄声时转为小幅度的挣扎,最终归于平静。他手里的手机跌落,被医生拾起。徐文祖朝远方的情敌露出嘲弄的挑眉,低头嗅着男孩的后颈。男孩不自觉向前微倾,又生硬地缩回来,像极了故作威风的奶猫。牙医身上仿佛带有酸蚀剂和橡胶的味道,驱散了老屋子散发的霉气。

尹钟宇迷迷糊糊地沉浸在徐文祖强势的气息中,陷入了入住以来第一场安稳的梦境。

 



 

星期天,晴转多云。

“亲爱的,回神。”徐文祖接住跌落的玻璃瓶,搜寻着它原本的位置。他想道:若是让钟宇就此止步可不行。

 

售货员伸长了脖子大喊:“真是的,小心一点啊客人,弄坏了要照价赔偿的!”徐文祖欠身额首,售货阿姨的脸立刻红的滴血。

尹钟宇的视线黏在牙医身上,男人取了四罐啤酒结账,牵着他的手腕走出便利店。钟宇猜测自己犯了某种禁忌,八成是类似昨天写下的那段杀人美学之类的规矩。

男人不急不缓地走进伊甸园。尹钟宇曾经不解于考试院命名者的自信,现在他多多少少能理解了。这里潮湿,晦涩,是孕育恶的温床。徐文祖则是洞悉一切的上帝,以病态的美丽执掌他的伊甸。他的眼睛像温泉里旋转的清酒,摘下镜片时像是在打开潘朵拉的匣子;颧骨在冷风过境后发红,像烂熟的平安果。

 

尹钟宇跟着他走上楼梯,因始终落后半步迎来了伸出的手掌。男人穿着平常的衬衣和黑裤,却仿若一台行走的成衣店。

还有嘴唇。徐文祖从不涂唇彩,至少在尹钟宇入住的期间不曾有过。樱桃一般红润的唇瓣盘旋在钟宇脑海中,翁动,开合。世上千百种水果,他想到的偏偏是最情色的两个。

 

“去天台喝罐啤酒吗?”

 

牙医笑的滴水不漏。尹钟宇无法拒绝,他自嘲地晃晃脑袋,反手叠上去。

 天台的衣服呼啦啦地摇,霓虹灯在不远处闪烁,大饭店的招牌只亮了一半,掐头去尾。他们相隔不远,尹钟宇点亮亮度满格的屏幕,白光勾勒出他漠然的表情。

“换手机了?”

“旧的坏了。”

徐文祖自然地报上电话号码。钟宇的手指磕磕绊绊地敲击屏幕,医生看着他抬起头后撤半步,意识到自己的时态后逞强般地恢复站姿。

啊啊,竟然只是在确认号码是否相同?

医生克制着肩膀的抖动扯开易拉罐。饮料歪歪斜斜地洒在桌上,混杂着几滴鲜红的血。

 

“什么啊!”尹钟宇瞪大了眼睛,费解地伸出手,“这么大年纪的人喝啤酒还会划伤手?”

“不用担心,伤口很浅,”徐文祖将拇指放在下唇边舐去血迹,趁机揉了揉钟宇的头顶。不待对方反击,他伸了个懒腰走向台阶。


“我去拿碘酒,亲爱的要一起来吗?”

 

 




尹钟宇毫不怀疑要不是拆卸墙壁的工程过于复杂,牙医会在第一天就装作楼宇年久失修和他共居一室。相较之下,两个人几经波折睡到一张小床上反而勉强能够忍耐。

才怪。

徐文祖在他认真的凝望下一步步走进过道,遗憾的关上门。他赌对了,男人暂时还不想强迫自己。钟宇用钥匙打开抽屉,旧手机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他读过一则关于被害妄想症的新闻,男子砸锅卖铁一遍遍换掉身边所有的电子产品,坚称有人要杀了他,但尹钟宇换手机却是出于完全相反的目的。

他熄灯躺进被子里,竟有一丝怀念昨夜的拥抱。

 




清晨,双胞胎战战兢兢地捂着嘴坐在餐桌边上,医生捏着网球往天花板砰砰的砸,钟宇顶着黑眼圈擦干头发,不免嘀咕一声“真安静啊”。

徐文祖目送他离开彩虹色的阶梯,压下沉重的呼吸转过身。

“我警告过的吧,”他红着眼睛举起手,修长的十指呈爪状紧抓西装,“不允许在钟宇起床的时候发出声音。”

尹钟宇起身时会无意识的轻吟,医生喜欢就着甜腻的点心让身心小憩片刻。今天的小作家比平日晚起,双胞胎误打误撞地的喧闹无异于虎口夺食。

“啊,真是受够了。”他厌恶的捡起网球,朝303走去。


双胞胎中的一人吸了吸鼻子:“他……他,他什么,时候,讲讲讲过要早上,上……”

穿背心的大叔瞥了他一眼,踢拉着拖鞋挑出一盒肉:


“刚刚。”

 

 

 


“尹钟宇!”申在浩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领,唾沫横飞:“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知道我和智恩有多担心你吗!”

尹钟宇抬手挡住他的口水,皱着眉偏过头。

“又皱眉,整天这个样子。你小子,我看你就是……

“好了,哥哥们!”智恩掰开在浩的手指,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清咳。

 

“抱歉,旧的手机坏了。”

“就算是这样要联系我们也很容易的吧!”

尹钟宇不愿过多解释,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如此拮据的时刻更换电子设备。他感到世界在海平面之上,而自己在海沟里被捕食者摁住了咽喉。

他是在享受这一刻吗?

尹钟宇愣在原地,忽然扭头冲了出去。漫无目的,仅仅是为了消耗身体里为数不多的能量。

勿听、勿念、勿想,时间会逆流,一切会恢复正常。

 



“你迟到了,亲爱的。”


恶魔鲜红的蛇信子缠绕在他胸前,他一个急刹,过度地摆动身体。

 “嘶……”小作家痛苦地捂着脖子,徐文祖轻而易举地替他摆正了错位的筋骨。他的手宽大而有力,和持有者一样禁欲得性感。

徐文祖庆幸他是个擅长观察的人,这免去了不少收尾的琐事,此时更能用来捕捉钟宇的反应:

退半步,咽口水,上前,喘息,移开视线——啊,他会成为完美本身。

首次,一副作品让医生产生了非同寻常的欲望,燃烧的刺痛感席卷了男人,他痛得连眼睛都眨不了一下。

他愿意为男孩献祭生命,然后在作家的体内重组,新生。他想到他会成为尹钟宇蜕茧成蝶的最后通牒,身下的硬物涨得发疼。于是,男人掩饰性地揽过尹钟宇的腰,叫来一辆出租车。

 





“他们……会听到。”


“不,他们不会,亲爱的。”一颗汗珠打在尹钟宇的锁骨上,他身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作家同样需要敏锐的观察能力。尹钟宇曾分析过考试院阶级分明的合作关系,比起团队更像是布偶师在发号施令。徐文祖头顶美貌,金钱和地位的光环站在金字塔尖上,俯瞰尼罗河畔走向死亡的臣民。他则被王钦定,披上叮当作响的黄金在宴会上共饮佳酿。若是他流露出哪怕指甲盖大小的同情,等待他的将是无休无止的性和爱。

 

天旋地转,徐文祖从背后叼着他的后颈,指尖在他的胸膛上极具技巧的打转。他没有带手套——让医生的洁癖和杀手的谨慎见鬼去吧,皮肤真是伟大的发明,还有声带和性、咳、器。他的男孩不得不仰头追寻氧气,徐文祖与他交换了一个深吻,尽数释放在他体内。

 

第二天还要上班的尹钟宇准时醒来,医生已经不在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前,放下说明书吐出一口浊气。

 

榨汁机的刀片是可拆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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