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

【帕梦】雨林

注意

1帕梦已交往,一个旅游的小故事

2小甜饼请慢用

 

 

 

电梯一层层升上来,镇定自若,走走停停。它在上个世纪便完全融入了都市,像咖啡机和吸尘器这些放在江户时代只会被丢进河里或者供起来瞻仰的近现代产物一样,让人类适应了它,从此日复一日地依着自己的节奏爬上爬下。

永梦伸手在鞋柜顶上拿起遥控器。帕拉德坐在行李箱上,两脚蹬地滑进电梯口。永梦耐心地锁好门,见此不禁叹了一口气:


“帕拉德,距离火车到站还有三个小时啊……”

 

夏季拖着尾巴,空调失业在即而消极怠工,准备打发走最后的雪种。永梦从衣橱下柜捡出长袖针织衫和夹绒外套,一件件堆叠放于木地板上。衣服和灰尘同病相怜地闷了三个季度,只稍一抖,灰尘便一窝蜂跑到下午五点半的阳光下争夺金红的彩妆。帕拉德坐在书柜上前摇后晃,一声一声呼唤着忙碌的爱人。永梦时不时应一句“我在”,不想回话的时候就从糖果罐里掏出一颗太妃糖塞进Bugster嘴里。

结局便是帕拉德逐渐学会边和糖丝较劲边说话,尾音把甜度一分不差地揉了进去。天才玩家不禁叹息:难得可以一起放开来玩游戏,此刻他的病毒俨然就是一个放暑假的一年级小孩。

 

然而很遗憾,周五不总是平静的——

 

嘭。

 

书柜向前直挺挺地鞠了一躬,爆出满肚子的书籍和一个塑料盒。永梦立马冲上前抓起帕拉德的手臂,仔细查看了每一处关节。在反复确认Bugster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后他冷笑着站起身。帕拉德盘腿坐在残骸上抱起盒子,就像捧着米粒大的希冀似的问:

“通宵劵今晚还能用吗?”

 

卧室内灰尘一家的男女老少齐聚一堂。两人对视一眼,转头望着面目全非的木板哀悼了十秒;至少宝生永梦的同情是给衣柜的。

 

“想都别想。”天才玩家挥开面前的木粉。他查看了一下保修卡,刮了刮病毒的上唇:“别嘟嘴,哪怕今天是周五也不行。”

帕拉德飞速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指节,永梦轻咳一声退开半步。Bugster心里打起小算盘,放过星期五的夜晚实属暴殄天物。他抓起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倒出来。老式游戏机,三只蜡笔,两个波子弹珠和一张手绘车票。

 

“永梦!”帕拉德叫道。他对着永梦举起那张皱巴巴的票据,从纸片后露出一只眼睛。

“啊,我记得是从幼儿园升学那年画的。”永梦坐到帕拉德跟前,伸手接过车票。白纸斑驳的字迹裹在表面的纸屑里,右下角有两个牵手的小人。 “是两个人共同的劳动成果呢。”

 

“去乘火车吧,永梦。”帕拉德趴在他耳边说,“今晚就走,刚好周日可以回来,也不会打扰到CR的工作。”

 

“但是完全没有头绪该去哪里玩啊。”感受着心中泡腾片邂逅水一般的雀跃,永梦下意识打开手提箱,无奈地点头:“好吧,周日前回家的话,到车站再想也不迟。”



 

 

永梦身上是当天工作时的衬衣,套了一对双色运动鞋,耳背挂着纯黑的口罩。出门仓促,他甚至习惯性带上了听诊器。鉴于此刻书包连一根牙签都塞不下,永梦只好将其挂在脖子上。帕拉德拉开火车的窗帘,芝麻糊似的夜幕随着列车的疾驰正不断搅动。


“竟然真的出来了……”


“永梦明明很高兴不是吗?”


永梦和帕拉德望向窗外,看见玻璃上倒映的两张脸时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城郊的星星多过洒在画布上的白墨点,胆大的些个跟着车跑,害羞了就扯一朵云遮住全身。永梦靠着窗框眯上眼,很快陷入睡眠。种族天赋让帕拉德免受困倦骚扰,他撑着脑袋端详永梦,怀着模糊的情欲勾了勾他的小指。那是像自制冰淇淋一样纯粹的渴望——与市面上常见的商品不同——糖份超标,还不时挖出点刮人的冰碴子。也正因如此这执念才显得楚楚动人,让永梦毫无还手之力。

 

清晨,火车门慢吞吞地让到一边。站台初雪似的整洁,连一个易拉罐拉环都没有。月镇本是终点站,废弃的铁轨穿过稀疏的村庄爬进草丛里。地平线处耸立着青山,中间是稀疏的麦田。空气充斥着麦子和青草的体香,就像棉被在烈日下噼里啪啦开裂的味道。路边停着一辆耕种机车,隐隐散发出柴油味。一位青年推着一车水果从他们身边经过,惊讶地吹了一声口哨。

 

“游客?”他胸前挂着一只竹笛,发型就像西红柿的叶柄,衣服上的九颗星星在太阳下闪闪发光。这奇特的风格与周边的田野倒是说不出的和谐。

他靠近永梦攀谈了几句,帕拉德提着行李不动声色地往中间移把两人隔开——他身体里的某种雷达发出来者不善的警告。永梦见状挪动步伐,三人围成一个三角形。

 

“你们来得太早。游客中心要九点钟才开,而且进镇子要乘小巴。”

 

“去车站?不远不远。当然,这取决于交通工具。”男孩扳着手指数道,“徒步十分钟或者驾车三小时:一小时修车一小时晕车再来一小时协商一下农户的赔偿。”青年好奇地看着永梦的听诊器,摆手向他们告别。

 

 

一只渡鸦嘎嘎催促了两声,火车哼哧哼哧地跑起来。他们谢过青年朝候车亭的方向走去。帕拉德亦步亦趋地踩着永梦的影子往前跳,最后被爱人拉着走到车棚的阴影下。暖风从花簇间捎来一只白蝴蝶,她振动双翅,迷惑地停在Bugster的肩膀上。儿科医生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换掉原来那张帕拉德戴着生日帽的照片。

 

 

 

 

小巴配有自取的旅游攻略。街道上人不多,从衣着看来大部分是附近的村民。饭馆一字排开,街角开着一家小超市。正午十二点。永梦照着地图找到旅馆前台。前台不大,保温壶,竹片和新鲜苹果簇拥着打瞌睡的老人。他听闻风铃响动,挠挠脖子后甩出一串镀铜钥匙。

 

“3000日元一晚。爱住不住。”

 

永梦把钱递过去。老人朝电话另一端吼了些什么,前一句话和后一句跳脱如断头的充电线。不一会他放下听筒,抬起眼皮说:

 

“房间的东西随便用,家具损坏原价赔偿。只剩下六号空着了。”他顿了一秒补充道:“镇上没有坏人,放心休息就是。”


他们一路从一走到五号,透过走廊末端的窗子可以看见茂密的森林,每棵树都有三层楼高。旅店的过道笔直,通风良好,铺着毛糙的波西米亚风地毯。


通道一览无余,尽头处房间的门牌掉在地毯上,永梦捡起数字牌,脖子上的听诊器立刻发出哔哔的声响。帕拉德疑惑地打量四周,下意识拉了拉袖套。这地方像一瓶常温汽水,平静但总差了点味道。


永梦把金属牌按回卡槽,使劲推开转轴长满锈点的门。

 

“卧室,小客厅和厨房。居然有冰箱。”他靠着昏暗的灶台清点橱柜,拣出用得到的餐具。晚餐还算顺利,除了两人做饭的时候帕拉德把鸡蛋打到了桌子上。他悄悄用筷子把蛋黄戳破。

 

“这个坏了。”他盯着永梦的鼻尖说。

 

永梦把鸡蛋捞起来,若无其事地摊到煎锅里。

 

帕拉德抱着他的腰如释负重,用鼻尖碰了碰了永梦的耳垂。天才玩家把煎蛋翻了一面,闹钟的指针指着九点。一阵刺啦声突兀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电灯泡闪过一串电流。永梦拍拍帕拉德的手说:“先回去。”病毒放下叉子瞬移,天才玩家则打开门,拿起门牌倒扣了回去。再一推门,眼前是一片迷雾重重的密林,一条鹅卵石路通向树林里。离他最近的一盏路灯忽然点亮,鹅黄色的冷光照着细雨。

 

永梦循着路灯缓缓前进。一株暗红的花开在他脚边,他踩着花瓣漫步,森林蠕动着把他吞得更深,从咽喉小径到盘曲的小肠。竹笛声始终环绕在绿叶间,幽幽地挡住石子路。

 

“出来吧。”

 

“你好。”是之前的青年,他炸开的头发被雨点打湿,此刻贴在耳朵后面。“你果然是医生啊。要在这里杀了我吗?”

 

路灯的灯罩霎时间爆裂,笛音化作风刃割过耳畔。永梦抬起手,帕拉德出现在一旁,准确地把卡带和变身器放到他手心里。

 

帕拉德凝重地说:“永梦,他已经……”

 

“嗯,我知道。”永梦平静地戴上腰带。“为了夺回笑容,一起战斗吧,帕拉德。”

“当然了,永梦。”Bugster伸出右拳,散作颗粒融进宿主体内。

 

“看我们一命通关!”

 

 


“厉害……”青年倒在泥泞里,一只手捂着脑袋,“也许死亡才是我的归宿吧。”

 

“是吗?”永梦蹲下身,森林一点点变得虚幻,游戏领域正在解除。“前台的食物是你送过来的吧,老爷爷看起来很喜欢你。”


“他应该讨厌我的。”青年转过头,“他的儿子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我夺走了他的生命,这是我应得的。”


“那自杀后呢?你珍视的人会因此露出笑容吗?你只是在逃避!”永梦蹲下身捡起掉在淤泥里的竹笛。笛子小巧而精细,看得出来制作者废了一番苦心。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但是未来皆有可能。去夺回你和老爷爷的笑容吧。”他取下卡带,帕拉德落在石子上,鞋跟撞击发出空灵的踢踏声。


雨声渐渐清晰,现实的雨投进即将消散的游戏领域。青年接过笛子,握紧拳放在胸口。


“我出身单机游戏。我的创作者是个孤独的孩子,和家人的关系很差,但是设置的通关条件却是找到失踪的家人。”他羡慕地说,“能打败我的人大抵都有归宿吧。”


青年一瘸一拐地离开,贴心地把他们送回房间里。帕拉德牵起永梦的手腕,急切地捕捉着宿主的气息。永梦听到他不同平常的呼吸声,双手绕道他背后有节奏地轻拍。


“出来不久后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帕拉德,你还好吗?”

帕拉德不太好,Bugster心想,永梦离开熟悉的地方后好冷,在游戏领域里犹甚。带着卡带回来时,永梦还在前进。植株像沸腾的胃酸消化掉来时的路。他感到害怕,那一瞥的永梦满身都是冷色,冷得几乎要跌进藤蔓里。寒气冲进肺部,他猛地想起水,想起水带来的窒息感。


要失去他了。


丛林在他的心口疯长,执念遵循嶙峋的本能贴着两人的皮肤盘亘纠缠。爱人无条件的纵容为之浇灌,翻涌的欲望驱使帕拉德拽着宿主共沉泥沼。


他沉湎于一片狂热的混沌中一口咬住永梦的喉结,贪婪地啃食着鲜甜的血液。血湿润口腔,喘息声洗刷着他的四肢百骸,搜刮出的理智终在永梦颤抖的气音中一败涂地。他恳求清醒又甘于破坏,只想将宿主的一切囫囵吞噬。


永梦明白他的心结。不管怎么说,一声不吭地单独行动确实冲动了。他愧疚地漏出一声鼻音,逮着Bugster停顿的空档凑上前拒绝了对方的抽身,十指死死扣住帕拉德的肩胛。帕拉德就像特洛伊人的木马,早在永梦有所觉察以前就闯进了他的水晶城堡里,笑眯眯地占领了他的城池。平日的欢愉大多点到为止,但这次他选择沉醉于原始的情愫里。


帕拉德轻轻蹭了蹭他颈部的伤口。窗外的夜雨磷粉似的飘,在水洼里诞下子嗣。风声时断时续,犹如一台行将就木的纺织机嘎吱嘎吱吹动水车。永梦凑到病毒唇边清理血迹,带着懒散的笑意索要一个深吻。帕拉德立刻不安分了,舌尖重重扫过他的上颚。


两人换了个体位。这一轮比之前多了一份耐心,帕拉德在永梦显眼的部位留下痕迹,笑盈盈地逗弄耳尖发红的宿主。灯光打在永梦脊背上,橘黄色,像方才破开一道口子的蛋黄。


极致的美味,帕拉德注视着永梦漂亮的蝴蝶骨,不断呼唤着宿主的回应。


永梦蜷起脚尖,彻底沦陷于精准的抚弄。身子底下的床单就着皮肤磨牙,顺滑的布料穿过指缝,几乎将他烫伤。出于奇怪的自尊心,他不甘地冒出一句:


“做到这里就可以了吗?”



 

 

那是一个腐蚀性的挑衅,不甚明智但效果显著。永梦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骨头生疼,他默默思索着火车票改签的可能,最终还是爬起来收拾好行李,吃掉了帕拉德煮糊的麦片。直到返程的火车上都还倦怠不已。出于洁癖他依旧带着口罩,然而车厢比来时更聒噪,帕拉德只能通过永梦弯弯的眉眼判断对方的心情。

 

他的忐忑落在永梦眼里,天才玩家拿起手机朝他挥了挥自己的新屏保。

 

“下午还有一点时间,一起玩新的游戏吧,帕拉德。”他说着熄灭了屏幕。Bugste忽然嗖的钻进去。永梦吓了一跳,控诉一般敲了敲显示屏上帕拉德的脑袋。帕拉德张开手臂笑道:“要放我和永梦的合照好不好?永梦,我们拍张合照吧。”

 

“可以,但是下次再在公共场合乱来你就一直呆在里面吧。帕、拉、德。”

 

大男孩心虚地跳出来,小声说:“不是公共场合的话……”

 

永梦果断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忍不住笑出声。他不是没想过纠正帕拉德的一些举动,只是每次要狠下心时,他的声带就会摆出拒绝的姿态。他去抓严肃的句子,它们就扭动腰肢避开。遇到飞彩或是大我的谴责时,他的声带就和听觉一起离家出走。

 

帕拉德主动钻出来坐在宿主身边,摘下口罩的半边皮筋,趁永梦转头的瞬间舐了舐他的唇。他没办法和永梦吵架,只好特殊手段。天才玩家慌忙抢回口罩,又气又觉得好笑。


“算了,这次原谅你了。”


“能有下次吗?”


“帕拉德,下午游戏时间取消了。来一场愉快的大扫除吧,记得和书柜先生道歉哦。”


“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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