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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情字

原作世界观，双向暗恋

 

序

 

王也坐在烟灰缸边上剥开心果。十个坚果壳就有九个没缝，唯一一个开了口子的顺势扎进他指甲盖里，压出一点红。王也咋舌，从开心果的微笑里品出挖苦的意味。

 

王家众人见状调侃他，有在意的姑娘了？王也摇头，拢手把开心果扫进垃圾桶里。姑娘倒没有，就是觉得他最近放在一只狐狸身上的心思太多了。他抓起鸭舌帽往外走，摆摆手说：

 

“爸，我出去逛逛，今天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与此同时，诸葛青在机舱里关闭内景，低头吮去拇指不经意间被苏打水易拉罐环挑出的血珠。

 “最后试一回，也该有个了断了。”

 

1

 

 

紫禁宫墙里有银杏初染秋香，街上行人褪去长衣裸露肢体，瓜果挤满了超市地摊和巷子口。不知哪里冒出来成群的鸟雀，呼啦啦托着云飞。

 

“老王，别来无恙啊。”

 

王也闻声回头，问候的话却一下子在嗓子眼撞了个七零八落。诸葛青披了一身藏蓝布长袍，青葱指尖抚一柄白折扇，眼睫好似赤狐扫动的尾巴尖在日光中微颤。他站在赭色余晖下，抬高了墨镜似笑非笑般望过来。

王也愣是没从喉咙里把刚才想说的话扒拉出来，索性低头含糊地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要一件白衬衫走到黑了呢。怎么突然换了这身？你要是在大街上摆个摊……”王也发挥想象模拟了一下诸葛青坐在板凳上掐指断命的样子，心底不禁嘀咕：这诸葛家从武侯起的代代先祖不得把坟头给掀翻。

 

“找点新角色的感觉罢了。你不也没穿道袍。”

 

“别提了，我爹现在看见我穿深色衣服都得多瞅两眼。吃了吗？没的话今天我请。”王也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结果诸葛青二话不说挑了间餐馆。他指的路这人几乎没踏过，难得的默契反而让他心头一跳。

 

王也与诸葛青并肩而行，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二百，男女不限。他咂咂嘴，瞥一眼身边人游刃有余的模样感慨道，你可真不容易。

 

诸葛青手腕一松一抖亮出扇面，附在王也轻笑说，都是粉丝，和追你的那些性质可不一样。

 

许是姓诸葛的出门前忘了算了一卦，两人在饭店门口被堵了个正着。签名要了照片拍了还是麻雀似的绕着谷子飞。王也只觉得脑壳生疼，偏偏眼前几个姑娘小伙横看竖看都是普通人，他总不能朝着满脑子还是衣服游戏明星零食的大龄儿童甩乱金柝。诸葛青半点不急，悠哉悠哉准备晃上前浑水摸鱼寻机开溜。年轻人们却盯紧了王也，敌意溢于言表。

 

“有话好好说，但是现在是青的私人时间，还请几位……”

 

王也的手机响了。

 

2

 

张楚岚：请吃饭请扣1，业务办理请扣2，没事请扣3

张楚岚撤回了一条消息

张楚岚：不好意思发错了

 

这人又玩什么呢？王也回了个问号，对面秒回：

 

张楚岚：公司恰好让我来这边办事，王道长，你看……？

 

王也：11111，xxx路xx饭店，老青也在，就是我们现在还有点事要解决

 

张楚岚：嚯，咱就隔了就两步路，缘分啊

 

张楚岚：有点事？诸葛青每次见了你那眼睛立马就亮了，你两真没什么内情？

 

王也黑了屏幕，告诫自己不可拿手机替罪。反倒是被晾在一边的几人忍不住了。

 

“你谁啊？我们找的是阿青，还请你让让。”“听见了还不让，有毛病？”“就是，我告诉你挡路死……”

 

王也的眼神冷了，虽是有不得出手动他们的规矩在，但他们若是说下去触了他的逆鳞，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事。为首的男孩心急，狠狠朝王也撞去，诸葛青闪身按住他的肩膀，轻飘飘地把人推开半米远。 

男孩尚未回神，眼珠子茫然地在偶像和自己的肩膀间来回转。几个女孩爆发出一声惊叫，一个赛一个精神地撸起袖子念叨着碰到就是赚到。周围已经有举起来的摄像头了。这下头疼的变成了两个人，却听一句平地惊雷炸在身后。

 

“也总！！！好久——不见啊！”

 

王也一口气噎在胸口，目睹张楚岚三百六十度后空翻蹲到他右边。腾空而出的人拉长了脸怒怼脑残粉：“年轻人，好好谢谢你们偶像吧。知道这是谁吗？也总！也总什么人啊？看见这帽子了没？给你碰掉了落地上，你洗都洗不起！”

 

王也特别想把张楚岚的头盖骨撬开看看里面的开水够不够沏一壶热茶，感激解围归感激，与此并行不悖。

 

不摇碧莲的称谓可不是浪得虚名，张楚岚一出手，人鬼神佛恐怕都得靠边站。几个人面面相觑地散了，王也叹了一口气，一来二去他也对张楚岚的办事方法见怪不怪了：

 

“你还真只隔了两步路。这帽子我下了山在街边买的，我怎么不记得它这么贵？”

 

他拍拍张楚岚的肩膀，突然反应过来，僵硬地回头望向某复姓明星。

 

“你那边会不会……”

 

诸葛青提起扇子敲了敲手心：“可不是嘛，估计一个小时后娱乐头条就能写上我和你九曲十八弯的土味金钱故事，明天八成登报，后天上不上得了电视就看造化了。”

 

王也憋了半天想不出一句话接下去，张楚岚刮了刮手机嘿嘿一笑：“诸葛家舍不得吧，您又不差这点流量，何况是他们先惹的事。两位半仙，你们脱离肉体凡胎的多体谅体谅我，都快七点了吃饭才是硬道理啊。”

 

王道长摘下发圈重扎了个卡紧帽子的马尾辫，决定把乱七八糟的心事随之卸了。

 

 

3

 

 

“老青，吃水煮花生吗？”

 

诸葛青正反复倒带道长干脆利落散发的光景，托着腮帮子怔怔接过一盘花生仁。张楚岚要了碗白饭狼吞虎咽，忽然屁股一挪腾了个位置。王也瞪大了眼睛：

 

“你没说冯宝宝也来了啊？”

 

张楚岚摇头晃脑地胡诌：“害，宝儿姐来了不好吗？冲着你那风后奇门来的刺客剑士流氓地痞再多百八十个都不用怕了。”

 

王也心里有了猜测，哪都通的任务和他的风后奇门脱不了关系。这实属正常，他还在好奇公司何时也来探探风头，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饭不能不吃。

 

王也递出菜单：“点吧，老青，正好补上上回你来京的一顿。”

“也就是说还有下一顿？不亏。”

 

张楚岚抢菜单不成抱头哀嚎：“哎哎哎，用风绳就过分了吧？员工没人权啊？”

 

“知道你年底冲业绩，这不没跟你算账了吗。”

 

王也最终还是点了四个人的量。冯宝宝神不知鬼不觉地坐下来，张楚岚啃了两大碗干饭，低头在手机上敲字。诸葛青和也总遭遇粉丝围堵的消息在新闻上挂了十几秒，再无声息。饭后，炁体源流的继承人以极其浮夸的演技揍了自己两拳，一通电话打回本部猛倒苦水，拉着冯宝宝搭上了当天的飞机。

 

王也从家里借了辆车亲自送诸葛青回酒店，司机是诸葛青。

 

“张楚岚这小子，我就不该让他来……灌我酒干嘛？”王也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马尾也放了，鸭舌帽安置在大腿上。

 

诸葛青开车跑出了人力车似的速度，王也醉得头重脚轻，愣是没觉查出不对。过去半个时辰醉汉睁开眼即见距离出发地不过两公里的景色，也只是嘟囔说今儿怎的这么堵啊。诸葛青摘了墨镜冷笑：

“我不走你不走，我走你还不走，能不堵吗？堵不如疏的道理，道长总是知道的吧。”

 

王也的酒气散了一半，剩下一半用炁蒸干了。

不好，他心想，这是要摊牌？

 

 

4

 

18:41

诸葛青：[大吉大利]

 

张楚岚领取了你的红包

 

张楚岚：诸葛老板有何吩咐

 

诸葛青：帮我个忙如何

18:42

 

张楚岚：本人业务熟练出手必有，保证完成任务

 

诸葛青：等下灌老王一瓶啤酒

 

张楚岚：？？？

 

5

 

 

诸葛青心悦王也。

 

王道长束发总留鬓角二三青丝，好似榕树低垂的气生根，日生夜长堕进诸葛青心底。它要养分便任它索取，直至根系盘亘心脏撕裂隐秘的妄想。诸葛青某日梦见自己将这根系在指尖绕了一卷，梦里的王也还在会晤周公与蝶，管不得他作恶的手。梦醒了诸葛青方觉失落，连这点动作都要避着正主。

他这情根追根溯源可抵罗天大醮，途经神机一案绵延至今。可他暗示这么多次，只得来王也一种回应：故作不知。

 

哪能不知？王道长多么清心寡欲一散人，掐指一算得了指引，为挡老天师一劫甘愿坠入万千世俗凡人挣扎的滚滚洪流。他认诸葛青挺拔的脊骨，认诸葛青身为术士的天赋，唯独和诸葛青间的感情，他不认。倔强似伶仃枝头迟熟红柿，宁可冻死在冬季一场翩扬银粟里，让人恨得牙痒。

 

王也是他抓不住的心魔，人群中一晃，不过须臾即如鱼得水地走远了。

 

“呵。”

王也还没开口就听了这么一句，心底明白诸葛青是真的恼了。不单单是针对王也，还有对自己的愤怒。王也见不得诸葛青沉默，好几次心想，不如应了，又一次次把念头埋起来。诸葛青一脚踩下油门，车头突然遭到一记重击。

 

“啧，这回不是找我的了。风水轮流转啊。”诸葛青抬手道，“坤字，土河车。”

王也绝望地打开车门：“我好像总是最倒霉的那个啊……”

“你的风水可以自己转啊？”

 

王也：……感情是您还没看够吧

 

来人用的多是直来直去的招式，刀光剑影以轿车为中心招呼。王也压低重心坠肘松腕，掌心由耳后推出，正中刺客腹部。他脚尖在这人头上一点，顺势翻掌挡开向着诸葛青飞驰的毒镖。

影子躲在角落里蹿腾，王也二人兵分两路，从车子的左右急促拐进楼宇。身后几道黑影紧追不舍，王也顺着防火梯跃上楼顶，诸葛青从隔壁天台右手一撑侧身翻过来，笑道：“你也察觉到了吧。”

“嗯，这群倒霉玩意而里有术士。”王也挠挠头，“不过看样子用不着我出手了。”

 

只听轰的一声，冯宝宝压着人从三楼的玻璃窗跳出来，玻璃渣子溅了一地。这人扭了半天，冯宝宝磅礴的炁巍然不动。他见打不过，立刻破口大骂：“混蛋！没想到你们还留了一手！”

 

两人恰好收拾完一屋顶的人，一前一后踏下铁梯。那人盯着突然不挣了：“诸葛家百年一遇的天才……诸葛青，见了风后奇门你不心动？”

诸葛青不知从哪提出扇子摇了摇：“想过，悔过，悟过。省点心吧，这东西也就王道长这种天骄驾驭的住。”

“我呸！！！我习的术式虽不如你的全，却未必打不过你们。我打小就是师傅门下师兄弟里数一的天才，我就不信……”

诸葛青让墨镜从鼻梁上滑下一寸，手起手落破了他暗中布的阵，：“小兄弟，你这话说的，只有两种情况。一，你眼界太窄，二嘛，”狐狸眯起眼睛，平静地吐出一声长叹：

 

“就是这世人太久没见过天才了。”

 

王也莫名心跳的有点快，他不得不承认到自己栽了，栽的彻底。初见时，只觉得诸葛青此人，眼看八方洞穿人心，作为朋友义气又疏离。马洪仙一事完了，他才砸吧出点自己的不对劲。这狐狸合该是太平盛世一所石桥上身骑宝马的玉公子，一个回眸换京城一场手帕香花雨，却是千言万语留不住，某日于沙场上再见，君子独赴阵，匹马战英豪。王也是生怕害了诸葛青，但诸葛青何尝不是委屈憋在肚子里，独独王也能让片叶不沾身的人间明星异人翘楚如此狼狈。

 

张楚岚在门口绑了漏网的一人，挥手傻笑：“嘿，谢了啊！咱们哪都通不好揍这些异二代，您慢走！”

 

诸葛青抱着手臂摇头：“老王啊，你运气是真的差。这才是公司的首要目的吧，这群人估计是得了消息，一时起意想劫你。”

王也垂下眼帘道：“老青，’察见渊鱼者不祥。’有的事啊，看太真切未必是好事。”

“你这是铁了心要拒我？”

“不，我要护你。”

诸葛青一愣：“你这是？”

王也手扶着脖子讪笑：“我这人吧，不擅长说情话。但现在想想之前的犹豫还有点好笑，是我故步自封了。诸葛青……”

诸葛青等了半天等不出个下文，扑哧一声笑了。王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把该说的都说过了，我只能许你余下一生了。”

 

王也记得风后奇门的阵法图，此时此刻，空旷天台扑朔星光下诸葛青半阖的眼眸远胜过这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奇技。世间因果纠缠不休，星斗挪移沧海桑田与天道均是过眼云烟。术士顺天而行，顺势而为，更从心而动。

 

诸葛青小心地勾起王也的食指，游刃有余全被丢下水道里了。王也看不下去，反过来与他手握紧，天知道他先前忍着狐狸若有若无的撩拨时有何感受。

“唉，老青啊，你说得对。我都倒霉一天了总该做点什么吧。”

“等等等，哎，哎？什么？”

王也扣住诸葛青的肩膀，吐息喷在他唇角，一路烧红了他的耳廓：

“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