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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梦】海(中)

注意:1主帕梦,本章有玻璃渣,最终He(慢热但无需怀疑帕梦绝美爱情)

2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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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非主要人物的人名是随便取的

 

 

 

自助餐碗里的七八个苹果滚落瓷砖,其果肉口吐白沫,在氧气中缓慢而不可逆转的变得丑陋。服务员嘴里胡乱说着对都是我不小心之类的话,硬着头皮在檀黎斗的注视取来抹布。

永梦扶着脑袋摇头,强迫自己勾起嘴角:“我没事,不用在意。”

“昨天没休息好?”檀黎斗从后面拍拍他的肩,永梦找出一个U盘轻轻叹了一口气。

“父亲的航班延误了,他让我把这个带过来。”

“总是辛苦你呢,宝生助理。” 

“哪里,不过父亲要是肯配个职业助理就好了。”

 

 永梦想到这件事便一阵牙酸: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海的存在,一改当年听到永梦提起【海】和海妖之时的厌恶。

 

烟花在室外炸开,窗框里的侍者托着金盘匆匆闪过。檀黎斗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手。

“是明日祭典的预演,今年一定很热闹。”


“伟大的事业需要可靠的伙伴,永梦,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明天的大型祭典上会展出幻梦公司的成果,有兴趣的不妨和你的朋友一起去看看。”

 

永梦揉了揉额角,他感到一阵久违的头痛。推辞了檀黎斗送他回家的好意后他快步走出白色的雕花木门。马路边冰凉的空气灌进肺部,持续的耳鸣这才有所减轻。 

游戏公司年轻的社长漫步到地毯的尽头。面前巨大的玻璃鱼缸里凭空漂浮着一条小小的金鱼,肚皮朝天,漂亮的尾鳍一动不动,像一朵泡在开水里的野菊花。

“呵哈哈哈!宝生永梦,你的力量果然我不出所料。”檀黎斗迫不及待地取出口袋里的卡带,接入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他不得不用手捂住脸来遮掩眼底的兴奋,“这样一来,数据就集齐了!”

 

 他捞出金鱼丢在毯子上,鱼在出水的瞬间弓紧了腰腹,向玻璃的方向跳了两步。檀黎斗移开视线的后一刻,鳞片上闪过一道绿光。

 

 

 

 

粉色头发的女孩被安保人员在入口拦下。

“你好,女士,请出示您的证件。”

Poppy递上邀请函,对出示身份证明的要求十分为难。门卫看出了她的困窘,善解人意地提醒:“如果没有携带身份证,请您提供姓名,年龄和一张素颜的照片,我们会有专业的负责人帮您办理临时证明。”

 

“一、一定要素颜照片吗?”

 

“是的,不便之处请您谅解。若是您想现场拍照也可以,但那未免过于残忍了。”

 

连衣服都只能两套来回换的Poppy抱着头蹲下,崩溃之中感到有人点了点她的脑袋。

“打起精神,Poppy pipopapo。”贵利矢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将电话举至门卫耳边。门卫不停点头说着是,一会就示意他们可以进屋了。

“格拉菲特他们……”

“不用担心,他们到的更早。”

 

贵利矢和Poppy走上二楼。坐在窗口的帕拉德抬起眼皮,又漫不经心地放下。他端着一杯红酒,显然是拉布里卡强塞给他的。酒气刺鼻,融进厅室舒缓的钢琴曲里。

 

“永梦什么时候离开的?今天是怎么回事……”他忽然从窗台上一跃而下,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非人类。

 

“关系真好。”贵利矢啧啧道。

 

他很快被自助餐吧吸引,轻车熟路地捧起一杯圣代拌匀巧克力酱。Poppy揪着衣摆小声问道:

“大家都带了证件?”

 

格拉菲特再次翻了个白眼。Poppy发出一声尴尬的轻笑,她真的忘记永梦掌握连接两个世界的方法后,海妖就可以在现实中跳跃空间了。

 

 

 

 

“永梦!”帕拉德从半空中扑出来一把抱住他,少年的身高窜得飞快,如今可以轻松地把永梦圈在身前——

说来奇怪,【海妖】们均以成人形态诞生,唯有帕拉德度过了真正的生长期。永梦埋在熟悉的怀抱中呼出一口气,像海雾中的航船目击了陆地一般松懈下来。

 

“永梦,我刚才怎么感知不到你了?”

永梦茫然地哼了一声,皱着眉用力闭上眼睛。帕拉德当即趴在他肩头从心底传去平缓的抚慰。“别想了,永梦。去睡吧,嗯?这样明天才有力气去看看祭典吧?”

 

然而觉可睡,作业不可不做。帕拉德侧躺在床上端详专注的永梦:他身上有着大多数十几岁的男孩子具有的朝气,眼睛里盛满柔和、细碎的流光;他的鼻息温热而轻柔,手掌温和,指甲是淡淡的粉红色。帕拉德蜷起身子,懵懵懂懂地伸出手试图抓住眼前跃动的线条。

 

“永梦,”他喃喃道,“永梦。你在想什么?”

 

夜风附身窗帘掀起一个角,时钟放轻可了脚步,油黄的台灯同样屏息静听。

 

“你其实不需要一直呆在我这边的,是吗?现在【海妖】们有一定的自由了,也可以去结交新的朋友……”

 

“没有其他人。”

 

帕拉德凑到他身边,凝视着他微张的嘴唇,忽然绽放一个笑容,“只有永梦,可以吗?”

“啊……没关系吗?”

永梦鼓起勇气让视线停留在帕拉德的方向。光线缠绕着海妖,他看上去像橱窗里镶着金边的红丝绒蛋糕,美好而立体。

“当然,遇见永梦后我才彻底清醒。虽然醒的稍微有点彻底,现在都不需要睡觉……”

 

他絮絮叨叨地讲,永梦盘腿坐在椅子上,想到很久以前的帕拉德——笑着的,面无表情的。不过他见到的总是前者,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帕拉德不懂得泪腺的意义,于是永梦在相处中手把手的教他:眼泪是盐煮苦瓜味的,流眼泪的小孩会变成西红柿(他们都不喜欢吃番茄)。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因果搅作一袋泡烂的麦茶包,胖乎乎的茶叶与白水旋转、合一。

 

时针指向十一点,帕拉德的催促宛若啄米的麻雀扑啦啦地蜂拥而上。永梦抽出一张白纸,耐心地解释道:“最后一项,画完地图我马上洗漱睡觉,我保证。”

帕拉德把脑袋耷在天才玩家头顶,好奇地指着图画。

 

“那【海】在哪里?”

 

“像这些空白的地方都是。等等,你是说【海】?”永梦用笔杆抵着下巴摇摇头,“我们用的还是十年前的教材呢。”

 

“这样啊……”帕拉德若有所思地拿起笔,在北极的上方画下一个方框。

 

“那这里就是我和永梦的秘密基地了!”

 

“你是小孩子嘛?那里还有其他【海妖】们和贵利矢先生呢。”

“‘那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永梦拿出橡皮擦,想象着那副场景忍不住笑了。

 

“这样的话也不是行不通……帕拉德,你用的是油性笔?”

 

 

 •

 

 

檀黎斗迟迟未现身,格拉菲特和卡布里卡干脆返回了海域。

 

“贵利矢桑真的不是为了永远不会吃坏肚子才成为成为海妖的吗?”

 

“这话也太让人伤心了Poppy!先说正事啊正事!” 贵利矢打开抹茶红豆口味的雪球桶盖,狰狞地铲起一小片冰。

 

“赞助本地的祭典,奇怪的宣传……我总觉得哪里不正常。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都过去好久了,你真的很在意这件事呢。黎斗编写的程序可以促进【海】与现实融合。他或许是希望借机收取利润。你看,他不是游戏公司的社长吗?”

 

“编程!”贵利矢碰到钉子似的弹起来,“一旦海域完全开放,编程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他甘心吗?”

 

Poppy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但是,黎斗无法影响现在的海域啊?贵利矢最初编写的程序不就是为了防止这类事吗,

 

“不,”冷汗顺着贵利矢的脸滴落,“有一个人可以完全不受我的程序限制。檀黎斗筹划了这么久,他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说不准就是明天呢。”

 

 

 

 

 

 

时近黄昏,镜家的餐桌上铺着方格亚麻桌布,银色的小刀躺在餐具栏里。镜灰马坐到飞彩对面,边闲聊边取出一块纽约芝士蛋糕。

 

“第一起恢复的案例?!”

 

镜院长手掌朝下比了个冷静的手势,摸着下巴点头:“惠美小姐说了,误入之后粉头发的海妖想带她回来。但是那天恰好是她分手的日子,一时冲动就滞留在那边了。”

 

“中田惠美,您说过她是第一位患者。”镜飞彩激动地站起身,蛋糕碟嘭地翻了个身扣在地上。“她真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是的,飞彩啊……”

 

“永梦是对的,海妖不是人们患病的原因,可是为什么迄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们?”

 

“飞彩,那个……”

 

“我欠永梦一个道歉,尚未看清真相便妄下定论,这是想成为外科医的我的失误……”

 

“飞彩!”新晋升的镜院长清了清喉咙,“爸爸今天出门没带钱包,就没有买菜。”

 

两个人同时看了一眼盘子底下从视觉上判断超脱了可食用范畴的物体。飞彩僵硬地捡起纸牒,不意外地蹭了满手的奶油。镜院长嘿嘿一笑:

 

“我听说今年的祭典很有意思,不如我们……?”

 

父亲错开的视线和不安的手掌明落在镜飞彩眼里,他还在往手上挤洗手液,玻璃镜倒映出镜灰马无意识的皱眉。镜家参加祭典的次数屈指可数,飞彩印象最深的是四岁那年。他买了一支烤鱿鱼,还没拿上手就掉在了地上被人踩得稀烂。永梦本欲把自己的苹果糖送给他,他却愣是扭头用零花钱买了一支新的。结果兜兜转转他把两支都吃掉了,不得不承认好友的糖果比烤鱿鱼更好吃一些。

 

即使父亲不提,他今天也会参加的,出于某些不可言说又众所周知的私心。父亲的举动无非是让过程更加自然。飞彩不止一次怀疑永梦有了女友——他经常带着特大号的便当在天台吃饭,面带笑容回课室。而通常他只会在游戏通关的时候露出那样的表情。

 

若是永梦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今晚他应该能揭晓吧。

 

 

 

 

熏橙色纸灯笼悬在人群头顶,月亮挂在天幕正中遥相呼应;年老的、稚嫩的、健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永梦穿着灰蓝色的浴衣,在摊贩处买下一只苹果糖。

帕拉德左手提着一袋金鱼,右手牵着永梦。糖果抵达永梦手上的一刻他立即探头咬了一口。

 

“唔,”他撇撇嘴说:“和平时吃的一样啊。”

 

永梦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虽说味道没变,毕竟是完全不同的气氛,还是值得尝试的。”

 

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他们便沉默地顺着彩灯向前走。男士木屐踏在石板路上,迎合着乐鼓的节奏。一只渡鸦落在鸟居上,转悠着浑浊的眼珠。永梦侧身避开举着风车横冲直撞的小孩子,不料猛地撞上了帕拉德肩胛。

 

“帕拉德?”未避开衣物的苹果糖黏在海妖的领子上,绿色的数据浮现在糖果反光的弧面。永梦急忙拉着他走到人流稀疏的角落。不远处,孩子们正围绕着玻璃钢和纸捞网叽叽喳喳个没完。永梦抹去帕拉德头上的冷汗,却被一把握住手腕。帕拉德靠着树干缓缓蹲下:

“我不回去。”

“不行,你需要休息……”

 

[不,不可以回去!]

 

帕拉德倒在永梦怀里痛苦地摇头。【海】的数据流从未如此沉重,携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淹没了他。他想说些什么,视线却停在永梦微敞的领口,预备撕下一片布料似的黏连,收束,坠入黑暗。

 

 

永梦预想中的通道没有打开。帕拉德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跟一只沉睡的狸花猫。

檀黎斗带着一副狐狸面具从阴影里走出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卡带。

 

“宝生永梦,你对【海】一无所知!”檀黎斗叉着腰狂笑,低头投下一瞥,“游戏世界的出现是一个奇迹,而愚昧的人类竟然只想和角色和平共处?”

 他很快利用永梦破开的屏障漏洞导入了自己的程序,永梦惊恐地注视着帕拉德的身体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世界啊,接受神的统治吧!哈哈哈哈哈哈!”

 

 

贵利矢赶到混乱的现场时,一只金鱼炮弹似的冲过来,砸在他的鼻子上。整片空地被会飞的金鱼占据,人群被迫后退,尖叫让混乱如鱼得水。鱼群越游越远,露出跪在地上的永梦。镜飞彩在他身边,挥手挡开浩浩荡荡的鱼群。永梦像一只漂流瓶,因海水褪去在沙滩上搁浅。

 

贵利矢拍了拍他:

“先别急,【海】与现实强行融合会有不少变故。但好消息还是有的,你知道卫生省吗?”

 

“这将是一场持久战,要加入吗,天才玩家?”

 

永梦抬起头,脸上划过一条泪痕。

 

“我能做什么?”

 

“现在还不行,时机我会联系你的。”

 

永梦揪着心口的棉布,踉踉跄跄沿着河岸奔跑。他甩开了焦急的飞彩,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考上理想的医科大学并未让永梦的生活明亮起来。

 

他放低一边肩膀让背包滑下来,在地上噗的一声溅起灰尘。

 

“我回来了。”

 

他拉长了声音念道:

一,二,三.

 

没有回应,四十平米的空间太过稚嫩,还没学会释放回音。句子撞在墙上,就这么死在石灰和砖缝里。

他揉了揉鼻尖,从墙角的储物柜里抽出一张白纸,包装袋恰好清空。五百张一袋的规格,一捆六袋。买回来的时候帕拉德戏称一辈子都用不完的纸张,于今日正式清零。这像是某种预兆,为什么是最后一张?为什么没有买七袋,八袋或者更多?他用钢笔在白纸上誊写,纸上只有划痕没有墨迹——笔头曾折过一回,从此便吐不出墨水了。这支笔陪伴着他们度过了无数局游戏,如今却只剩下一具空壳。

 

永梦盯着那一片空白不甘心的反复书写,笔尖划破纸片露出米白色的桌面,就像青虾剥落外衣露出腑脏。

 

“只有你。”

 

永梦停下动作,脑海里闪过帕拉德翘起的发梢。少年的指尖勾着他外套的拉链向下划,像是在缓缓剖开他封闭的心脏。

 

“只要永梦愿意,我会一直陪在永梦身边的。”

 

 

他猛然惊醒,痛苦的抱住脑袋。飘落的白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

 

Parado。

 

“永梦,永梦,快接电话!”

 

永梦蹭地站起身,忽而压低下巴掩饰了蓄满的泪光。听了千百次的铃声,他却一点长进都没有。青年拿起手机,麻木地接通电话。

 

飞彩的声音透过重重屏障传来,抵达永梦脑海时只剩下断肢残骸。他花一点时间理解和拼凑句子。“什么?抱歉,我没有想去的地方。”

 

“今年开通了前往北极的航线。前几天我见你对着世界地图盯了很久,你想去看看吗?”

 

“是吗?”永梦的脚跟踢倒了尘封的玩具箱。他想象北冰洋的海面,海水裹挟寒气奔走,体表鼓起泡沫状的细冰。冰山像一株花生,果实生在眼睛外。世界呈泡沫状运转,记忆和情感以现在时翻腾,过后太轻易地消泡,湮灭得不留痕迹。

恍惚间他拿起灰白的鬼牌,放进上衣的口袋里细细摩挲。

 

“有事不要一个人硬撑。”

 

他太久没有回应,飞彩留下这句话后挂断了通讯。永梦穿上鞋,在经过百货大厦时陷入沉思,扭头拐走进了超市。

 

 

 

 

 

寒流来袭,针织帽开始涨价了。永梦手上提着一袋子冰棍推开门,里面从草莓味到香瓜味应有尽有。米白色的羽绒服衬得他格外清瘦,他的的脸颊微微凹陷下去,露出温柔而疏离的眼睛。

“客气。”贵利矢这么说着,手上却不见犹豫地拆开一个甜筒。

 

“我可以用重编程带回帕拉德,是吗?”

 

男人的动作停下了,他拿下叼着的甜筒叹了一口气。永梦以沉默对峙,倔强的凝视着他。

 

“理论上来说,答案是yes,但复活后回来的可能不是他了。”贵利矢举手比了一个手枪影子对准他说,“唉,爱情和子弹都让人肝脑涂地。”

“与爱情无关。”永梦将扑克牌放在桌子上:“这个,用得到?”

贵利矢不置可否地耸肩。

“本来是防止他在世界融合时被排斥准备的,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排上用场。顺带一提,他可能降生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贵利矢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认命地把数据从卡牌里导出。他决定安安静静地做一个雪糕桶。他的生命里有一个里程碑式的下午,天气热的能拧出水,风的脚步跟铅一样沉。他缩在阴凉的室内打游戏,左手按游戏机右手挖一勺冰沙,嘴里的麻木尚未淡去就突然来到了一片数据的洋流中,身体也被数据同化。那天起他便仗着数据不怕肠胃炎努力维持口腔里微妙的冰冻感,既是缅怀亦是提醒。数据的身体,听起来何等吸引人!只有真正脱离人类的东西才会想回到社会里,比如他,比如比他更早抵达,同化得更彻底的卫生省。

所以他看的更清更远,帕拉德和永梦还有很长一段路。

 

“我会带他回来的。”永梦梦呓似的重复道:“我一定会带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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